浩天回到范霞家里,见正在做饭的范霞对他的态度还是冷冷的,问都没问他一句,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本来准备把看见刘明和甄果香野合的奇事告诉她,却因范霞依然不高兴,遂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独自坐在沙发上,心想还是过去跟她说了,看她会怎样?
他过去以后,范霞又看了他一眼,仍然不跟他说话,但眼神里比刚才多了一丝得意的成分。
“你恼我恼上没完了,也发起小孩子脾气了?”
浩天笑眯眯地跟范霞说。
“谁恼你了?不说自己坐下见不行人的事情,羞得把脸绷得紧紧的。”
范霞的口气变了,浩天的心倏地一下就放开了。
“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给我好头脸了,我正想着往地缝子里钻。”浩天逗范霞说。
“钻,现在就钻,我看你怎么钻!”
范霞停下手里的活儿,瞅着浩天故意用严厉的口气说。
浩天当即跪下,把头扎在地上,用力顶了两下,然后迅速爬到范霞身边,把头顶在了范霞大腿之间。
范霞看着浩天的顽皮滑稽样子,差一点儿笑出来,但她尽力强忍住,用力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说:“真能气死人!”
浩天看着范霞恳求说:“就不能给我改的机会么?”
“不要说嘴,做假象,做真的,用事实说话,你这一套我听够了!”
范霞再次严肃起来。
浩天遂站起来也严肃地说:“明白了!”
“明白了不顶用,那得肚里长牙,管住自己,”
范霞见这一招很顶用,遂继续正颜厉色地说,“我不听你的甜言蜜语了,我看你实际行动。”
浩天没再说什么,见范霞又做起饭来,眼睛痴痴地盯着她可爱的模样,心想:“我再要是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就到五台山当和尚去!”
“老婆,我跟你说一件奇事,说出来你肯定吃惊!”浩天极神秘地说。
“谁是你老婆?就你这样,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谁想做你的老婆?不做你的老婆,觉着你是个后生,做了你的老婆,你能把人气破肚。”
范霞丝毫不显出一点儿原谅的口气。
“那我就叫你婶子,婶子,我刚才看见刘明跟甄果香在玉米地里合拍在一起了。”
浩天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爱人家怎么样?你说你,不要管人家好不好?你不叫人家做,你想做,是不是?”
范霞竟会说这样的话,浩天没有想到。
“不是,我说的以后不再跟别的女人混了,我就爱你!”
浩天向范霞再次严肃表态。
“这话我听腻了,你说你看见刘明跟甄果香了,你怎么看见的?你还不是对甄果香不死心,追人家,才看见的。你要不是追人家,怎么能看见?你给我说,是不是?”
范霞责问浩天。
浩天有点傻眼了,怎么一说话就掉在人家篓子里,看来跟老婆说话也得注意着点儿。
范霞见浩天目瞪口呆,遂趁势进攻:“我猜对了吧?你底虚,一下子没法编造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不小心碰上的。”
浩天今天不同于往常,因为心有余悸,显得很被动,就像一个被母亲责骂的孩子那样回答。
“我不想听你,你就像‘狼来了’故事里的那个孩子,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信你了。告诉你,不经过一个阶段的考验,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了。”
范霞语气铿锵。
少说多做,察言观色,浩天豁然开朗了,不经过一段时间看来是不行了。浩天直到这时才把潜意识里,范霞爱他爱得深,犯点儿错误也无妨的想法。
“杨联芳叫我写材料,说是你说过,”
浩天改变话题问范霞。
“怎么她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你答应了?”
范霞又是责问的口气。
浩天思忖,这话该怎么说,实话实说,会不会也会引起怀疑,于是想了一下说:“她跟我提说过,我还没答应,问问你用不用答应。”
“看来你哄人的毛病太难改了,我刚才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瞭了一下旧院子里工人们拆成甚样子了。杨联芳急急忙忙地来问我你在不在,我问找你作甚,她说她跟你说了,叫你给写材料,想来看你动笔了么?看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你早已经答应了,还哄我说你还没答应,要问问我。”
范霞发连珠炮似的对浩天说。
浩天心想,看来真的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是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算了,现在不说,以后被知道了,抓住不放,那就越发麻烦了。
“我今天就彻底检讨一下吧,要不然压在心里不好受!”浩天诚恳地说。
“也不用检讨了,你上一次已经检讨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做的见不行人的事情了,不知道还闷闷昏昏的,知道了越发心里乱了。”范霞很干脆地说。
浩天无语,沉默。忽然有点儿怒,很想发一发火,可又想今天的范霞不适宜发火,一旦因为发火弄砸了,就越发不好收拾了。于是压了压火,坐到沙发上。
范霞看出浩天这时心里有点儿气了,于是不再继续斥责。她把筷子放到桌上,然后盛了一大碗焖面,放到桌上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叫他快吃。浩天肚子里有点饿了,不等范霞再让就坐到桌边吃起来。
范霞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坐在他对面也吃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浩天偶尔看一眼范霞,范霞低着头,不看她,只顾吃饭。
浩天从来没有看到过范霞的这一面,以前她总是那么殷勤那么大度,对他是关怀备至,让他心里总是热乎乎的。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冷酷的一面。不过,对范霞的这一面他并不感到不好,心想女人们就得让着点儿,又想有这样的一面才好,能顶得住男人们的骚扰。
范霞这两天本来因为人们对她的冷眼而心情不好,恰遇浩天被捉奸,这就无异于雪上加霜。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最怕人们冷眼相看;又是一个勇于追求幸福的人,内心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内心的火焰,被泼了冷水,怎么能好受?
何去何从?这不是一个立即就能作出决定的事情,因为跟浩天的感情已经很深很深,跟浩天在一起,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然而如果一旦结婚,组成家庭,幸福会不会延续下去,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因此,她一时间无法果断地作出决定。即便浩天没被捉奸,她也已经有了冷却一下与他的关系的准备。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浩天竟然很甄果香瞎混起来,心情岂能不燥不烦。
跟浩天冷却的目的,自然是要继续观察浩天,看究竟可靠不可靠,能不能跟她定终身。如果感情基础不深厚,浩天做下这样的事情,必然促使她当机立断,刀割水清。
可她做不到,她虽然嘴里跟他说要“刀割水清”可是心里却还是希望与他天长地久。但是他的行为实在太令她痛心了。她现在希望通过自己对他的严厉警告,让他洗心革面。因此,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浩天的调皮和幽默报之一笑,冰释前嫌。
范霞虽然在婚姻上不如意,但是从过生活的角度看,却一直处于风平浪静之中,而且在人们看来活得很自然很体面。人们谁也不知道,能够使范霞感到生活美好的竟是浩天暗中的爱。
对浩天的爱,她认为是纯洁的真挚的,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而她对浩天也是非常信任的,即便是他有些不轨的行为,其实从心底来说,也是无所谓的,正因为如此,浩天坦白了以前的做的一些对她不忠的事情,她没有大动肝火。
可这次她意识到,纵容是不可以的,因为这种事情一旦纵容,他就会得寸进尺,发展下去,后果不堪想象。因此,她决心趁这个机会给他彻底地治一治这个病,如果能够治好,那就孤注一掷跟他结婚,如果治不了,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你既然给人家答应了,就好好地给人家把材料写好。做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说话,要么不说,要说就得算数。”
范霞吃完一碗焖面,放下碗,先说话了。
“嗯,”
浩天答应着,“你对她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吧,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当然了解了,不过你还是先问问本人吧。待你写得差不多了,我听一听你写下的以后再做补充。”
范霞说,她现在根本心情给浩天介绍杨联芳的情况。
“那好,你有她的电话没有,告诉我,我跟她联系,看她什么时候能来。”浩天说。
范霞把电话告诉浩天后,当即给杨联芳打通电话,告诉杨联芳有空跟浩天联系,或者浩天会联系她,并要杨联芳事先把自己的事迹想好,以便见到浩天以后,能够说得全面细致一点儿,反复强调一定叫浩天把材料写好。
浩天心下告诫自己,不论杨联芳来这儿,还是他去杨联芳那儿,都要主意坚定,不能心猿意马。看着范霞十分严肃的表情,他下决心以实际行动让她看到他最爱她,最听她的话,绝不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浩天又想,她为什么今天不仅对刘明跟甄果香公公烧媳妇的事情,毫无兴趣,就是对自己跟别的女人瞎混的事情也不想打听原委?对了,她这个人很讲实际,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只要自己以后说话算话,她是不计较以前所做的事情的,但是她这一回她的态度很明朗,再不允许他再很别的女人瞎混了,再犯那样的错误,恐怕她会真的与他刀割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