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把裤子抽起来,睡到石头上,把胳膊和腿伸得展展的,写成了一个“大”字。他疲困地说道:“这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是瞎想瞎说正照上想的说的来了,有时候考虑分析得很周严,结论却不一定能得到事实的验证。不过我这瞎想瞎说的肯定不会有影儿,因为你连环子还没取,怎么能怀上?除非真的是老天让你怀我的种吧!”
“生儿女越发是命,越发强求不得!我真的很有信心给你生。可咱们还不到生孩子的时候,我觉着到了真要生的时候,你我都得很好地节制一些,不能像现在这样耗费体力了。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没损了元气?可我担心,你就这么贪色,就这么折腾下去,伤了我的元气不说,你也会伤的。”
范霞站在石头旁边,看着仰躺在石头上的浩天说。
“你放心吧,你取了环以后,我肯定不会这样连三赶四的了。”
浩天说着就坐起来,把他的裤带系好。范霞看着他那两条有力的胳膊,充满了安全感和幸福感。
浩天见范霞满面春风的样子,于是从石头上站起来说:“你是不还有点不过瘾?”
可是范霞竟没回答他的话,掉头就顺着来时的小路走了。浩天感到很奇怪,他把包整理了一下,挎起来就跟上范霞往回返。
范霞在他前面走得很快,全然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慢悠悠的。
她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连头也不回头地只管前面走,就像后面根本就没有浩天浩天似的。
浩天见范霞前面急急地走去,心想她怎么忽然就变成这么个样子,真是太蹊跷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紧跟在后面观察。
范霞到了旅店的包间前,叫浩天从包里取出钥匙,匆匆打开门,急忙进去,拿起枕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她这才对浩天说:“我把金戒指也丢了,这可怎么办呀!这才是,红不顾天了,怎么就忘了。哎呀,这才是!”
浩天从来还没见范霞这么慌张过,她安慰道:“丢就丢了,只不过是一个金戒指吧!再说,还不一定真能丢了,你是戴着还是取下来放下了?好好儿想一想。”
急得在地上团团转的范霞,就像没听见浩天说话一样。想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说:“睡觉的时候是取下来了,这我记得挺清楚,可走的时候——应该是戴上了。可是怎么戴的,没有一点儿印象了——究竟是戴上了没?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了。”
“不要那么急,慢慢地想一想,一定要想好了。要是确实没戴,是放在这里丢的,咱们跟老板理论。要是自己戴上丢在外面了,咱们再买上一个就行了,哪用你这么慌张。”
浩天看着心急火燎的范霞又安慰道。
范霞对浩天的安慰无动于衷,甚至越是安慰她越着急。浩天觉得范霞今天的样子很反常。
浩天帮她慢慢地把被子打开,把床单撩起来,在床上找了个遍,都没有找着。范霞忽然把床头柜挪了一下,这一挪,一下就看见金戒指了:“妈呀!掉在这儿了,我怎么就忘得黑洞洞的了!看见了我这才想起来,我先放在枕头下,又怕枕头下看不见,忘了戴,一放下就顺手拿起来放在床头柜上了。后来你给了我一瓶子矿泉水,我喝了一口,可能是往床头柜上放瓶子的时候碰下去了,我可是实迷了,以前概也没办过这种糊涂事!”
“我说你慌慌忙忙地往回跑,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跟我说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在路上找?”
浩天看着虚惊了一场的范霞怪怨道。
“我一下子就慌了,心想要是丢在外面,那么大大一点儿东西,哪能找到?一边走一边只顾想究竟是戴没戴,可是怎么也想起不来究竟是戴没戴。现在我才想起来了,走的时候想了一下要不戴上吧,可又说快就放在枕头底下吧,戴上丢了就坏了。当时想的时候就是想的再枕头底下。你看我糊涂成个甚?”
范霞责备自己。
“是我把你弄得糊涂了。不过这是找到了,找不到,真丢了又有甚?我给你买一个不就得了。丢东西是小事,我是怕把你急坏。我还以为你有甚事情,连头也不回地就在前面跑了。”浩天关心地说。
范霞一屁股坐在床上说:“吓得我担心把心掉出来!”
“这会儿好了吧!你歇一歇,静静心,好好儿地喝上一口水,我去跟老板结账去,咱们不着急走。”
浩天安顿了范霞几句就结账去了。
范霞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虽然是虚惊一场,但金戒指勾起了她心里隐藏着的不安。
赵昀当时给她金戒指的时候,反复强调,这个金戒指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千万不能丢掉。丢掉了就意味着她对他有了二心。赵昀还说她一旦另有所爱了,他将会对夺他所爱的人采取手段,还说如果是不小心丢掉了,那当然是另一码事,但丢了以后必须马上告诉他,他要亲自或者派上可信的人到现场弄清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丢的。
这些天来,范霞在古杨村之所以只跟浩天在一个房间里住了一个晚上,其实就是防范被赵昀发现的。
她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让赵昀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因此赵昀没有看出一点儿破绽,对她没有说过一句怀疑的话。
然而,浩天对她的热烈的爱,就像烈火一样燃烧着她。她跟浩天在一起的时候,幸福的热流在周身流淌,一切杂念都会被抛在九霄云外,包括对赵昀的畏惧和防范。她甚至于非常相信,浩天有能力对付赵昀的。
可是一离开浩天,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或者突然想起一件受控于赵昀的事情的时候,她的想法就会发生变化。
刚才她突然发现手上不戴着金戒指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她顿时就感到,麻烦事很快就会出现在眼前,而这麻烦事会会使浩天耗费很大的精力,更为严重的是会使浩天的事业发展受到严重影响。
她不愿意看到浩天因为她而马上就陷入困境,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决面临的一些问题,尤其是与她有直接关系的事情他不能叫浩天替她担忧,这是她的性格。
其实,当年跟张焕发生关系是她的性格造成的,她是自己的能解决的事情,绝不推出去叫别人解决。现在她遇到来自赵昀的阻力,她当然也不会推给浩天来解决。解决的办法是采取攻心战,让赵昀理解她,但那需要假以时日。
她非常清楚,浩天即便能够敌得过赵昀,也会费很大的周折的。当然,能不能敌得过还真的不好说,绝对没有十分的把握。
赵昀是地头蛇,在古杨乡一手遮天。浩天只不过是年轻气盛,家底不错,但在古杨乡这片地盘上跟赵昀较量绝对是占不了上风的。要想占上风那可真得动大精神,可他回村租赁承包土地,本身需要花费多大的精力?为了浩天的发展,她必须平衡好关系,稳住局面。
正因为她心里有这样一个想法,所以她在找不到金戒指的时候才那么惊慌失措。
浩天叫她静下心来,可她怎么也静不下来。因为她对面临的问题,忽然间感到非常严重。
那几天,她凭着自己的努力,觉得事情处理得很妥当。一度信心满怀。可是刚才只以为金戒指丢了的那一刻,她立即就慌乱了。于是她现在告诫自己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她准备继续仔细观察,相时而动。对比之下,她宁可保持现状,也不能急切地冒险追求个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