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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他们跑到这里来找我,肯定不是要和我结识叙旧这麽简单。从一开始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因为我现在手里的资源是所有人都会觊觎的。整个反抗军的资源以及权力空间都已经被压榨到了极点,作为突然跑到军团长位置上的我,恰恰是唯一没被压榨干净的存在。

  而另一方面,我的确需要这样一批战斗力极强的战士。

  奥索维在制定作战策略的时候提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关於反制宫族战斗策略的计划。

  在奥索维的调教之下,整个贪狼军团的战士都学会了最基本的军团级能量作战方式。如果仅仅是一批靠数量取胜的乌合之众,我们有信心在极其微小的损失之内赢下每一场战斗。奥索维的波浪形流转战阵可以用能量刃在百米之外撕碎所有低级宫族战兽。

  然而宫族大军并不仅仅是由低级战兽组成的,在几次盲目的进攻之後,他们一定会制定出属於自己的战斗策略。

  他们的作战目标是尽量多的俘获人类而不是将我们杀掉。想要做到这一点,他们就必须利用低级魔兽打乱我们的战阵,然後集合高级宫族战士合力将落单的人类收入囊中。

  这就像下棋一样,预判对方的下一招,然後在他下出这步棋之前就做好应对。与此同时,逼着对手不得不按照自己的预判继续走第二招、第三招。

  奥索维给出的应对方式是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镌刻型法阵,所有的战士都会将奥索维给出的这个法阵镌刻在自己胸口。这个法阵不大,发动也只需要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魔力计量。

  它的作用是将施法者所有的能量引爆。就算没有能量,它也足以摧毁施法者的心脏。

  为了不让宫族成功俘获人类,所有的战士在被捉住的那一刻都要发动这个法阵,以确保没有人会被活捉。

  宫族在无法成功俘获战士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突破我们军团所组织的防线,追上平民的迁徙队伍。能做到这一点的宫族无疑是最强大的那一类,非常有可能是领主级别的里奥雷特。

  而我,将组织一群精英级别的战士,在那种里奥雷特出现的时候予以追击。

  现在,七名战魂站在了我面前,这毫无疑问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被收入反抗军的编制,很大程度的原因是他们自信於自己的力量能够在暗面生存。然而现在形势变了,宫族的威胁像野火一般烧了过来。无论一个人的战斗力多强,在那种魔兽潮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能用得到他们的力量,他们也需要我们的资源。那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只不过,当我们下出这步棋之後,宫族就会被逼入死角。他们被逼入死角之後,大概宫王就会现身吧……我们只能希望这一天不会很快到来。

  「卡门。」我对不远处的女人招了招手。对於某些方面的问题,相对於许久未见的布鲁瑟,卡门反而更好交流一些。

  卡门晃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看着她的脸,我忍不住问:「你这叫什麽表情?」

  「你这样的家夥都能当上军团长,唉,说不出是什麽感觉。」卡门哼哼唧唧道。

  我嗬嗬笑着将话题转移了。

  「之前和影族的那场突击战,你们七个人有几个参与了?」

  「我,戈兰多尼和杨。」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都接受衔阶评定了?」

  「是啊。不过泪滴也评了衔阶。」

  我转向了旁边另一个人:「布鲁瑟,既然你们其他三个人都没有接受反抗军的衔阶评定,那就是说在反抗军中是领不到补给品的了。所以,现在你们站在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为了一口饭吃?」

  布鲁瑟皱了皱眉眉头:「唉,你还是嘴上不饶人的性格啊。」

  「那我说对了麽?」

  「也差不多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後悔了,但是谁都不想从头当个小兵,住着帐篷在最前线出生入死啊。」

  「完全理解。」我点了点头,「我也恰好需要向你们这种战斗,只不过我这里要面对的战斗也不是那麽简单的,甚至有可能更危险。」

  「对我来说这倒是无所谓,毕竟……」

  就在布鲁瑟和我打算把这件事定下来的时候,不远处的看客中有人发话了。

  「布鲁瑟,这件事情我们还没决定呢。」

  我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是梅尤。他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时候他做出这种发言我一点都不意外。

  「怎麽?还有别的条件?」

  我一边说一边向他走过去。那名在佣兵界叱吒已久的双剑战士迎着我走了两步,将手超在胸前盯着我看。

  他的个头比我要高一些,走进了我就得仰着头看他。我不想这麽做,所以在距离他将近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不要误以为我们是像乞丐一样来投靠你的。对一般的独立战士来说,宫族一来就断了他们的活路。可我们不是,所以别觉得吃定我们了。」

  我很反感他的态度。从一开始我就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礼貌,而他却没有对我表示任何的尊重。话语里的枪火味让我非常不爽,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自己没理由由着他任性。

  「一开始我就没想要吃定谁。既然你没办法把我摆在同一个水平对话,那就请自便吧,我没心情浪费时间。」

  梅尤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笑着摊开了双手,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阿努比斯。他对着阿努比斯露出了一副「你看,我早说过」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阿努比斯和梅尤对视了一下,然後也走了过来。

  佣兵世界已知的零级战士不多了。天使之尘被我和梅尔菲斯联手杀死之後,除了三大会长,就只剩下身为战魂的阿努比斯和AZZA。AZZA是佣兵世界的人所众知的最後一个零级战士,而在後面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多出了新的零级就不知道了。

  就知名度而言,其实四五级以上的战士和零级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很多时候具体的能量级别和战士的事迹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我常常问自己,零级的战士和其他人到底区别在哪里。

  我自己曾经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答案,诸如压迫力、威慑力和绝对的力量。直到在一次和奥索维的闲聊中,他的一番话才让我真正想明白零级所代表的意义。

  「不可预知性」。

  这就是零级的战士和我们所有人的最大区别。

  我们其他等级的战士,都能够借助等级的评定,对相互之间的力量做一个大概的量化。再强大的1级战士,也总有一个大家所能够直观感受到的极限。身为他的对手,所有的战术制定都可以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哪怕再复杂也有能够预知和判断的余地。

  而零级的意义就在於,能量等级的上限已经消失了。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些家夥的能量极限在哪里。制定战术所依赖的最根本的信息消失了,想要和他们战斗就必须硬着头皮打正面战。

  而正面战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能量等级。当你不得不和零级战士比拼能量等级的时候,就能够体会到零级战士为什麽这麽可怕了。

  所以很多人都说,只有零级能够战胜零级。

  这句话听上去虽然很武断,但事实就是这样。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低级战士战胜高级战士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像梅尔菲斯这种怪物更是可以跨越两三级的水准杀掉对手。然而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战胜过零级的战士;死掉的零级战士已经不少了,但却没有一个是在和低等级的单挑中落败。

  零级战士所带来的影响就是建立在这个事实之上,没人能跨越他们的威慑力和压迫感。当他们站在你对立面的时候,你就不得不承受这种无法抗拒的压力。如果你真的惹恼了一个零级,那麽就只能祈祷自己永远不会落单吧。

  阿努比斯能够以零级战士的身份晋升为战魂,从佣兵世界的角度来说已经超越了三大会长的成就。这种人是你不得不尊敬的存在,只要你当过佣兵,就一定会有这种感受。

  他是一个四肢欣长的高个子男人,看肤色应该也是个混血。他身上穿了一套黄金色的全身铠甲,那套铠甲看上去相当轻巧,能够恰到好处的覆盖主人的身体。一根将近两米的金属杖被他别在身後,那根武器的顶端有一个弯起来的鹰头装饰,应该是用来凿击的。

  「我是阿努比斯。」他对我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伸出了手。

  我看着他,那张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但是我似乎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真诚的味道。

  当一个零级战士对你表达善意的时候,我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比较聪明。

  「久仰大名。」我和他握手道。

  「别人想怎麽做的我不想多说,我只说说自己的想法。」

  「洗耳恭听。」

  「在外面靠猎杀魔兽度日,对我来说很轻松。但是宫族来了,晚上是很难睡好的。我可以选择在迁徙部队附近徘徊,这样虽然安全得多,可是打猎也要跑很远的路。单纯加入反抗军,又要天天在前线拼命,更累。基於这种情境,我便想来看看你是不是能够给我一个更好的选择。」

  阿努比斯很好的表达了他的观点,说话也很有分寸,这让我大生好感。

  「如果你加入,可以不用一直在前线打仗,但是要编入我的直属战斗小队,专门负责狙击最高级的里奥雷特。」

  「听上去也不是轻松的差事。那麽好处是什麽呢?」

  我伸出了两根手指:「每三周,两个苹果。」

  新人类现在的夥食无非就是两大类:常规分发的蛋白棒和独立战士猎来的肉食魔兽。只有最高的指挥层有机会吃到除此之外的第三种食物,所以任何一种果类都足以成为普通阶层的奢侈品。

  说到苹果,这还是初邪在很久很久之前任性的结果。那时候还是前线基地的建设期,如果不是她非要弄出个单独的培育室来种苹果,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个筹码。

  阿努比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的年龄不算小了,眼角上拧起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皱纹。

  「这个条件还不错。但你说直属部队是什麽意思?」

  「直接接受我指挥的部队,应该很好理解吧?」

  听了我的话,阿努比斯思索了足足十几秒才重新开口。

  「在答复你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如果是很私人的问题,我大概不会回答。」我这麽说是因为有不少人问过我比较私人的问题,以前我总是难以拒绝,这一次我便把拒绝的话说在了前面。

  然而阿努比斯并没有问我私人的问题。

  「接下来的要发生的战士中的暴乱你准备怎麽处理?」

  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当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的问题之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暴乱?你从哪里听说的?」

  阿努比斯的表情冷却了下来:「看来你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你们命令每个战士镌刻的自杀性法阵很快就会引发内部的骚乱,连这个结果都没能预见到的话,我觉得自己很难接受你来作为领袖。抱歉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後,阿努比斯转身离开了,甚至连一点的犹豫都没有。

  梅尤盯着我看了几秒,也跟着阿努比斯离开了。

  看着阿努比斯和梅尤离去的背影,我一时间觉得还有些恍惚。阿努比斯给我留下的信息非常出乎意料,这是奥索维从来没提到的事情,我也完全没想过相关的问题。

  对方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我甚至完全没有周旋和解释的余地。没能和阿努比斯达成约定,这让我感到相当挫败。自己的领导能力受到了质疑,这很难一笑了之。

  特别是我意识到阿努比斯的问题并不是空穴来风。当战士们发现所有人都必须镌刻自杀性法阵的时候,很多人会感到恐慌。即便大家都知道自己可能会在战场上战死,但自我牺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战士可能会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却不一定会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当他们藉由这件事情意识到战局严峻性的时候,或许真的会引发骚乱也说不定。毕竟军团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是高级战士,他们在生死线上挣紮的次数远远不足以赐予他们那种程度的勇气。

  阿努比斯想要通过了解我的处理手段来了解我的为人,以此决定是不是要将自己纳入我的麾下。然而我让他失望了,我甚至没能洞悉隐藏着的危机。

  我只能说,自己本就不是领导万人军团的材料,否则也不会死皮赖脸的拉上奥索维来帮我。

  看着我的表情,旁边的卡门嗤嗤的在笑,笑得我浑身不自在。

  「怎麽了?」我没好气的问。

  「那两个家夥根本就是拉不下面子来当别人手下而已,什麽借口都能找。」卡门一边笑一边摇头。

  依照卡门的性格,她应该不会有这麽好心给我找台阶下。我并不了解阿努比斯和梅尤,也不清楚卡门是不是故意想要揶揄他们。不过我既然没有在其他人那里丢掉威信,就没必要自怨自艾。

  「你们的决定呢?」我看向了另外三个不相熟的战魂。

  「泪滴和杨都是我拉来的,你不用操心。」卡门插嘴道。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戈兰多尼,看起来唯一还没敲定的就只剩他了。

  戈兰多尼摊开双手:「苹果听上去很好吃。」

  我笑笑,然後让卫兵带他们去安排住的地方。卡门跟着他们走了,布鲁瑟则留了下来。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虽然不远的地方就是军团驻紮的连绵营地,但那已经不会打扰我们了。我们俩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都觉得很感慨。

  沉默了那麽一会儿,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那个同伴,火花,怎麽样了?」

  布鲁瑟用鼻子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收到我的邮件了啊,一直也不回复,实在是太差劲了。」

  「如果我有消息的话肯定会回复你。可惜的是没有,我也不是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火花失踪了,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他,大概是是死了吧。」

  布鲁瑟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仍然流露出了一丝动摇。看来那个叫火花的年轻战士对他来说并不是能够轻松忘却的同伴。

  「你能来找我,我觉得很高兴。」我对他说。

  「许久不见,你倒是开朗了很多。你知不知道以前在阿斯特拉公会的时候,大家都在背後叫你' 死人脸' 呢,哈哈哈!」

  我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部:「人总得找条路活下去啊……走着走着,就发现什麽都变了。」

  「幸运的是,一切都在变好。」

  「现在这种情形也算是变好麽?」我讥笑道。

  「就算世界再美好,活在黑暗里的家夥也不会开心;就算世界变成了地狱,能笑出来的人仍然算得上幸福。事情不就是这麽简单麽?」

  「差点忘了,你是个天然的乐观主义者。」

  「经历了很多事情,没以前那麽乐观了。不过,愁眉苦脸也不是我的风格啊。」

  我深以为然。

  「既然都成为了新一任的战魂,说明变厉害了啊?有没有兴趣切磋下?」我问。

  「啊……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切磋?不论胜利还是失败,我都是输家啊,还是饶了我吧。」布鲁瑟笑着摆手。

  和布鲁瑟短短的几句聊天,让我心里变得温暖了起来。这是一种真切的感受,老友重逢的感受。没有什麽隔阂,就好像时间的跨度并没有在我们两个之间留下痕迹。

  然而我却忍不住想起了梅尔菲斯。因为布鲁瑟和我之间的距离感确实很明显。他活在他的世界里,背负着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对他而言也是如此。而梅尔菲斯的命运却一直和我纠缠在一起,那种患难与共的默契大概是谁也无法替代的吧。

  **   **   **   *** ** ** **

  处理完战魂们的事情,我带着布鲁瑟回到了被改造成集体宿舍的会议大厅。本来打好谱想要跟方先生学点东西,结果一直到现在才得了些许空闲。

  扫了一圈,没看到方先生的影子,方不凝倒是在旁边坐着。

  阿杰他们一夥人聚一起聊天,方不凝和他们年龄相仿,所以对他们说的话题似乎挺感兴趣的。然而因为初来乍到,这姑娘小心翼翼的和其他人保持了距离,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偷偷竖着耳朵去听他们的对话。

  阿杰他们也没有人主动去和方不凝搭话。一来是因为不熟,二来也是因为有点排外的意思。

  「你爷爷人呢?」我走过去问方不凝。

  一年多没见,方不凝出落的越发大方清秀了,这种纯粹的龙族美女现在已经越来越少见了,高级战士中更是寥寥无几。

  「爷爷去飞艇顶上散心去了,他说你要有时间就去上面找他。」女孩静静的回答道。

  跳脱活泼的小姑娘现在沉稳了很多,这让我有些感慨。

  「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我问她。

  方不凝嘴唇微动,像是有苦要诉,但是最後却摇了摇头。

  「爷爷一直护着我呢,没让我吃什麽苦,最多也就是饿两天肚子。可就是看着周围其他人接连不断的惨像,让人心里难受。」

  她的声音很平静,那种平静并不是安详,而是成长过程中为自己的心所建造的壁垒。

  我点点头,然後向旁边一指:「以後都是自己人了,和他们熟悉熟悉吧。」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听到我的话,那群年轻人不约而同的扭过了头。

  「阿杰,你跟我走。」我又加了一句。

  阿杰露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站起来,回头和其他人对视了一下,然後跟着我出了会议室。

  「怎麽了?」他跟在我後面,忍不住问。

  我带着他向飞艇上面走去:「之前我拜师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去上课。方先生只会给我一个人讲,你旁听。」

  阿杰在我後面沉默了起来,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他应该很高兴。

  「为什麽是我?胖子他们呢?」最後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了更多的问题。

  「有些东西,心性不到是不该听的,我觉得你有这个资格了。其他人,你可以和他们分享你的体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该和他们讲麽?」

  「你自己来决定。」

  阿杰是这群年轻人里成长最快的。自从打完了和影族的战争,阿杰的为人处世就沉稳了很多,做事说话都会深思熟虑了。另一方面,对力量的向往也没有让他迷失;恰恰相反,他对力量的追求正是出於他对同伴的珍视。

  他大概和苏裳在一起了。从我与苏裳的那次拥抱之後,苏裳似乎进一步敞开了心防。刚刚来到军团的时候我在无意中看到两个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拥抱在一起。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分享起了同一个休息隔间,举止之间也更为亲密了。

  女人是一个男人最好的课堂,在这一点上,我看好苏裳,所以也看好阿杰。

  我们两个一直走到最上面。方先生正站在那里,打着一套拳法。

  很慢很慢的一套动作,那是我完全认不出来的拳法。没有凛冽的杀气,也并不刚硬。方先生的动作柔然而顺滑,就像是编织着绸缎的织工。

  那并不是用来战斗的拳法。并不是因为它太慢,而是因为花哨的动作过多。很好看,但并不实用,更偏向舞蹈的性质。

  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方先生打完这套拳。阿杰站在我斜後方,神态恭敬。

  大概五分锺後,方先生收势,然後走了过来。

  「师父,上课吧?」我笑着问。

  方先生将视线挪向了一边的阿杰,阿杰连忙低头,对他鞠了一躬。

  「他是来旁听的,您就当没他。」我解释道。

  方先生没有纠缠阿杰的存在,他干脆的指了指我腰间的神宫,然後将放在不远处地面上的剑拾了起来。

  看来一上来就是考试了。我将神宫握在了手里,激动的有些微微发抖。

  经历了和镜厌的对决,又和梅尔菲斯打了一场,我对剑技的理解已经跨越到了一个我曾经不敢想象的地步。而现在,正是弄明白我自这个人己剑技水平究竟到了什麽地步的好机会;同样的,我也非常想要给方先生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方先生的剑是反抗军制式的单手长剑,对他来说武器似乎并不重要。

  「9级能量限定。」方先生对我说。

  这还是第一次和方先生使用能量交手。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後提升了能量。握紧了手中的刀,我向着方先生冲了过去。

  方先生在我加速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拿剑的姿势。他将剑尖直指地面,双手倒提剑柄,身体弓起前探。当我冲到他面前挥刀下劈的时候,他已经朝地面倾斜了下去,以一个惊人的角度将整个身体躲在了自己剑刃的後面。

  我的攻击力道瞬间被他倾斜的剑身卸掉。而当神宫即将和他防御的剑身脱离的时候,方先生用膝盖抵住自己的剑身,然後像杠杆一样猛地一翘。

  神宫直接就被弹开了,而我为了控制自己的武器,立刻就脱离了方先生的身周。

  我完全被方先生的动作折服了。要知道我的攻击动作非常快,而且还是经过能量加速的,方先生所施展出的这种程精密攻击绝对不是几年就能练就的,甚至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但这并不足以让我认输,因为我的变招也并不慢。

  当我上半身已经开始远离的时候,我用脚横扫直击方先生的剑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如果方先生能够预判到我的动作而拧转剑身九十度的话,我就会直接踢到刀刃上。可是我敢赌,因为方先生自己的膝盖这个时候也正抵在另一侧。

  一击之下,我的身体加速脱离了战圈。就在我团身准备重新攻过去之前,五发能量弹正中我的防护罩。

  这几枚能量弹攻击力不强,却莫名其妙的让我胸口一闷。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麽,但是这种未知的感觉让我的危机感大增。

  果然,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丢失了方先生的位置。他移动的极快,却没有留下明显的能量加速痕迹。

  没有杀气。我立刻就回想起了上次和方先生交手的情形。他故意牵动我的刀意,然後在最後时刻收回杀气,导致我的攻击落空。这一次我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神宫的轨迹如有神助,向後一卷,紧紧的贴住了我的右侧颈部。下一秒,利刃就隔着神宫划过了我的脖子。

  能量碰撞所产生的嗡鸣震得我右耳发麻。方先生完全没有留手,那是足以置我於死命的杀招。如果我刚才的动作慢了一步,现在我已经死了。

  而也正是这种生死边缘的战斗,才能够激发出我最大的潜力。因为我一直都是在和敌人以命相搏,这种战斗才是属於我的战斗。

  我将神宫猛地一甩,在方先生试图脱离我反击范围的时候恰好切中他侧肋的防护罩。

  而在同一时间,又是两枚不算太强的能量弹炸在了我身上。胸口又是一闷,原本流畅的攻击也微微凝滞了那麽一下。

  神宫划破了方先生的护罩,似乎还蹭到了他的衣襟,但终究没能给他造成伤害。

  我趁胜追击,在还没丢失方先生身影的这个机会之下连续对他斩了过去。

  方先生只接了我第一刀,然後神宫就再也没能砍中任何东西。我的挥刀动作已经非常快了,虽然和对战镜厌的时候没法相比,但也远远超出了我的平常水平。

  而方先生单凭身体的运动,以极小的角度躲闪了我的攻击。与此同时,他也在攻击我,可是他的攻击威胁性却很低,我也凭借身体的运动将他的攻击全都躲了过去。

  斩到第九刀的时候,攻击依旧一无所获,我只得变招。

  我刚刚起了变招念头的时候,就看到方先生向我欺了过来,我心中一紧,立刻将自己的能量护罩爆了开来。

  因为他的动作太可怕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在那一刻变招。我不知道会有什麽样的攻击在等着我,所以我采取了最稳妥也是最全面的防御手段。

  方先生没有如我想象一般被能量爆炸顶开,他大喝一声,顶着能量护罩的力量向我冲了过来。

  我感受到了强大的杀意,能够将我即时撕成碎片的可怕杀意。我很久没有感觉到恐惧了,可是当方先生的剑穿透能量爆炸直刺我胸口的时候,我是的的确确害怕了。

  我纵起神宫去格挡卸力,却发现方先生的攻击并没有多麽强力。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将神宫划了一个椭圆,震飞了方先生的剑,然後向着手无寸铁的对手斩下了切刃。

  方先生的杀意是如此的强烈,激的我使出了真正的杀招。这是必中的一击,我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不会真的杀死对手。

  啪的一声,方先生的双掌稳稳地夹住了神宫的刀身。在瞬息之间,他就着我攻击的力量,偏移了我的刀,然後用後肩直撞我的双臂。

  肘关节传来的巨大的疼痛感迫使我放开了手里的武器,如果不这样做我的胳膊就要断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被方先生夹在掌中的神宫拧了回来,稳稳的指在了我的喉咙前面。

  我本可以加速後退躲开这一击的,但是事到如今我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输了,没必要再硬着头皮浪费时间。

  方先生垂下了手里的刀,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後将神宫还给了我。

  我微微喘气,努力平复着战後的心情。肾上腺素慢慢的消退了,全身的颤抖也消失掉了。

  和之前几次交手不同,方先生这一次没有夸我。

  「师父,我打的怎麽样?」我忍不住问。

  方先生摆了摆手:「等一会儿。」

  他盘膝坐了下去,双肩微耸,似乎在试着调匀自己的气息。我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只能站在一边看。

  大概两分锺的时间,方先生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中的神色清明了很多,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第一件事,你现在该换武器了。神宫本身的能力你已经用到了极致,想要在剑技上再有寸进就要改一下思维。」

  「我该换什麽武器?」

  「你们这种战士太过依赖自己的武器了,当使用自己最常用的武器的时候,能发挥出十分实力,可是如果武器被破坏的话实力就只能用出七分。神宫虽然是等级很高的武器,但也终究会有坏掉的一天,你现在就要为那一天做准备。普通的剑法,我这里有一套合适的,改天有精神了再好好教你。」

  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但方先生说的的确有道理。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战争,对武器的损耗非常大。如果我还想把神宫用下去的话,就应该换一换了。

  「师父,刚才交手的时候,你用能量弹攻击我来着。你打的能量弹不算太强,可是我却觉得对自己的动作影响很大,这是怎麽回事?」

  「人总要呼吸,一般人的呼吸频率很容易掌握。你在变招或者身体变相的时候会受到极大的反作用力,身体里的空气就会被挤出去。而这个时候如果受到攻击的话,身体的本能就会为了防御而摒气。我在你换气的时候用能量弹攻击,就会影响你的呼吸节奏。对人的身体来说,呼吸是第一要务,所以你的动作就会慢。如果不是你这麽有经验的战士,露出的破绽会更大。」

  我恍然大悟。方先生的话给我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但是如何应用还需要勤加练习才行。

  「那我如何应对这招?」

  「尽量用能量驱动肢体运动,而不要靠蛮力。绝大多数人只要一攻击就会使出全身的力气,这是人类在拥有能量之前的错误本能。相对於肢体力量而言,能量能做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新人类只要用一点能量做防御就足以挡住普通人拼尽全力的肉体打击,也就是说,很多情况下你们只是在白白的浪费肉体力量。当然,能量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帮助你握稳手里的刀。至於如何转换,那就是你自己要思考的事情了。」

  少用肉体的力量,换气频率的改变就有了更多的余地,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只不过……

  「可是如果要和比自己高级的战士战斗的话,就必须要用肉体的力量来弥补能量的差距啊……」

  方先生笑:「现在没有太多比你能量等级高的战士了吧?」

  我却笑不出来:「如果我要和零级做对手的话呢?」

  方先生笑容更甚:「打零级的话,我倒是有独门的秘诀。」

  听到这话,我差点要蹦起来:「您快说!!」

  「在【神都】的时候,我制作了一件武器,是专门克制零级的武器。可惜没有带过来……」

  我心里堵的都快要爆炸了:「您这不是拿我开涮麽!」

  「那件武器本身没有多麽厉害,可以随便铸造。我要给你讲的是战胜零级的思路。」

  「我都等不及了,您别卖关子了。」

  「据我观察,使用单手刀剑的战士在【神都】里占了百分之七十,双手剑大概有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按照数量多少排列大概是战斧、双剑、长枪。凭借这些武器,和零级的战士作战的话,你们甚至都无法砍透他们的防护罩。」

  「我的切刃也不行麽?」我忍不住问。

  「【神都】里的唐刀也就这一把了,小概率事件不算。」方先生白了我一眼。

  我心里也知道,和零级作战的话自己是不可能随时保持施展切刃的攻击距离的。

  「那该怎麽办?」

  「龙族古时候号称有十八般兵器,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我连连点头:「我知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说了八样我就卡住了,後面的完全说不上来。这都是小时候听评书上说的,现在哪儿还能记得住。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鐧锤挝,镗棍铄棒,拐子流星。这些兵器都有各自的使用环境,扩展一下思维吧。」

  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怎麽打零级的事情,哪儿还有余地去动脑子:「想不出来……」

  「再强大的能量护罩也只能挡住武器本身的攻击,而震动则没办法消除,这个你应该有体会。锐器不发动切割的能力就没办法造成伤害,而重锤类型的钝器则不然,只要击中对方的护罩,就能够传递伤害。用负载高能量的钝器正面打击,足以给零级的战士造成内伤。」

  我的确没见过有人使用这种武器,它们能造成的效果也没有直观的体会,但毫无疑问房先生说的有道理。

  「根据我的测算,只要三个五级左右的战士,配合默契一些,使用战锤轮番轰击,就足以压制一个零级。如果对方在开始的时候比较大意,很快就会受伤,为了保命就没办法发挥属於那个等级的杀伤力。」

  零级一直是所有势力的心头大患,就好比现代社会的政权的核威慑一个道理。方先生的理论是颠覆级的,假如这个战术公布出去的话,现在势力之间的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曾经没有零级战士的势力很可能迅速崛起……

  不过我也提出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战锤啊……那种重型武器,在普通的一对一战斗很吃亏吧?」

  「那是自然,钝器曾经都是在战阵上使用的武器,目的就是为了破重甲。根据这个道理,其实你会发现,能量弹这种攻击方式其实拥有极高的地位。」

  的确如此。能量弹这种攻击手段曾经被我认为是最低级的战技,因为哪怕最低级的战士也会打能量弹。我们这些高级战士在着迷於能量刃的切割力的时候,却忽视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谈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方老先生的理论可能并不是秘密了。虽然并不是这麽完善的理论,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已经有人开始从这个角度开始入手了。这些人,就是零级他们自己,他们是最了解自己情况的,也最重视和其他零级的战斗。

  回想起来,所有的零级都有属於自己的独特武器。阿努比斯的鹰头杖就是某种形式的钝器,破霜的重型冲击战枪、燃墟的等身巨剑乃至天使之尘的血肉刻印之拳,都是舍弃了斩切能力而着重体现了打击力度。

  而赌徒保罗更是利用他的【遮蔽王冠】把能量弹这种攻击方式发挥到了极致。

  至於爱丝弥蕾和鲁恩希安……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攻击手段,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不会和其他零级那样重视这个理论,因为暗杀才是他们最喜欢依赖的东西。

  唯一例外的是AZZA。不过他弓箭的穿透能力和攻击范围足以跳出这个规则之外,这方面就不是我这种传统的近战战士能够分析的了的。

  「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就自己研究吧。刚才的战斗,你还有什麽想问的麽?」

  我强行把关於零级的无数念头扔开,回忆起了刚才的交手。

  「我爆开能量护罩来阻止您攻击的时候,您好像完全没受到影响,直接就开始攻击,这是怎麽做到的?」

  方先生咂了一下嘴:「当然是憋着一口气硬抗的。打完以後调息也是因为那时候受了点伤。」

  我楞了一下:「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不影响後来的攻击啊。」

  「因为我进入你能量圈的时候侧着身子,用最小的角度接触了能量罩,并且在面对冲击的身侧用能量做了一个锐角的切面,所以才能承受你的能量爆炸。」

  我恍然大悟,这又是一招很睿智的战技。

  「後来短兵相见,您没有格挡,完全靠闪避化解了我所有的攻击,这有点太神了吧?」

  「你不是也躲开了我的攻击吗?」方先生微笑。

  「您的攻击很容易躲,根本就不用格挡啊。」

  「这就是原因了。你觉得很容易躲,所以放弃了格挡,以此来保持攻击状态。那是因为我的攻击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躲的,躲闪的方向会影响你的攻击方向,掌握住了前者我就能控制後者。」

  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了。就算明白了这个事实,在几年之内我也不可能做到方先生的程度。

  「最後一个问题:您那招空手入白刃要练多久才能练成啊?」

  方先生皱着眉头:「你是不是觉得这招用的很随意?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练起来倒是简单,就像我做的那样,主动激起对方的杀意,以此来精确定位对方武器的位置。以你现在的感应水平,那已经不是难事了。想要手掌不受伤,秘诀仍然是借力卸力。记住,你不是在改变对方的攻击位置,而是在接力改变自己的位置。而最重要的是,能不用这招就不要用。」

  老爷子说完,挥挥手示意我下课,然後揉着胸口向下层走去。而我品味着他给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话,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既然他用了,那是不是说明刚才我已经逼得他出绝招了呢?

  方先生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记得去把头发剪短,那边那个小子也是。」

  我微微一愣,然後连忙应诺。

  看着方先生的身影消失在舱口,我回身看向一旁的阿杰。

  「怎麽样?」

  阿杰对我笑笑:「和我的水平隔得太远了,很多事情都听不太懂。不过光是看你们交手就感觉学了很多东西。」

  「找出自己能用的,好好练习吧。对现在的你来说,一两个动作的熟练或许就能在战斗中保你一命,这比什麽理论都重要。你们和我以前不一样,没必要拿命去拼。留着性命就总会有明天。」

  阿杰点头。他踟蹰了一会儿,然後忍不住问了个傻乎乎的问题。

  「一定要剪头发麽?」

  他脑後留了一撮长头发编成了小辫子,估计是很精心给自己设计的发型。现在被方先生这麽一说,心里难免有些别扭。

  我用手抓了抓自己快要遮住眼睛的头发:「应该是会对战斗有帮助吧。」

  **   **   **   *** ** ** **

  回到会议大厅,突然觉得这地方变得热闹了很多。

  幽鬼的杀手、战魂、部下的年轻人还有方家人……一时之间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家夥全都聚集在了我的身边。我性情略显孤僻,本应对这种环境稍有排斥的,然而现在我并没有这种感觉,或许这也是种成长。

  奥索维派人来找我,将我叫到了楼下那层的指挥中心。

  当看到奥索维表情的时候,我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已经有消息了?」我问他。

  整个指挥层和下面师团进行沟通的方法很低级,所依靠的是科技水平不高的长短波通讯器。没有卫星也没有飞行工具进行侦查,所以我们只能派遣斥候深入暗面,靠人力来传递宫族的动向。

  奥索维正和十多个参谋在面前的全息地图上布置相应的情报信息,距离我们军团百多公里外的地方被抹上了一些红色,那应该就是第一批宫族部队来临的方向。按照一般里奥雷特的速度,正面接触大概会在八个锺头之後。

  「侦察兵预计这批会有四十万头,都是低级里奥雷特。」

  听到这个数量的时候我一口气闷在了喉咙口。这已经是近乎三倍於我们数量的敌人了,我在支援部队做队长的时候所面对的敌兽和现在的规模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所以我不太清楚那到底意味着什麽。

  看着我的表情,奥索维撇了撇嘴:「这不算什麽,左翼是芬里尔的师团,只派他们出动就足够了。」

  一个师团五万人,一个战士平均要消灭将近十头魔兽。这对我们这种高级战士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事情,可部队里绝大多数战士的能量水平并不比那些低级魔兽高多少。

  唯一能够实现这个战果的因素,就是奥索维传授给我们人类的流转战阵。

  「你对那个战阵的效果还真是自信啊……」我说。

  「都是经过精心磨练过的,四十万算什麽啊。曾经里林五万人的精英部队靠这个战阵能剿灭一百三十万的深渊魔兽。当然,里林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了,而且还有军团级的法阵做辅助,你们人类现在可比不了。」

  奥索维轻轻在我旁边说着,他仍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我需要出战麽?」

  「用不着。连这个场面都对付不了的话,人类就真的别想走下去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我坚持道,「过一阵我出发,到时候决策和领导就先交给你了。」

  奥索维叹了口气:「本来就一直是我决策的好不好!?」

  我厚着脸皮笑:「这不是看重你的能力嘛。」

  奥索维哼了一声:「真用不着你看重。」

  我回到了上层,然後将计划告知了直属的小队。布鲁瑟替我去通知其他的战魂了,而其他人则开始打点行装,我们将在五个小时後出发,想要抵达芬里尔的军团,我们需要用低能量飞行将近一个小时。

  我走到初邪那边,她闲的没事做,正给苏裳上课。女孩用一个黑漆漆的朴素小夹子将刘海别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给旁边的苏裳讲着纸上的法阵,那专注的样子非常好看。

  「先别讲了。一会儿我要带队去前线,你和我一起去,收拾下东西吧。」我对初邪说。

  初邪眼睛一亮:「诶?这回放心我和你去打仗啦?」

  「应该不会轮到我们上阵,把你一个人扔这边其实更危险。还是说你不想去?」我解释道。

  其实我把初邪带到这边来,很大程度上已经暂时解决了暗杀者的问题。在迁徙队伍里的时候,各种各样的人混杂在一起,很容易隐藏暗杀者的身份。而军团编制中则不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番号和标示,外人很难混进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离开她身边。毕竟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测,我没有可以後悔的机会。

  「去!在这里无聊死了。」初邪说。

  「可以给我上课啊……」苏裳说。

  「这些东西我都熟的不行了!给你上课还要讲一遍,更无聊!」

  听着她俩的对话,我意识到这两个女孩已经很熟了。失忆之後,初邪身边的人和她都说不上话,也就能和苏裳聊天了。现在这种关系进展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个……初邪,你给我剪一下头发。」我想起方先生的叮嘱。

  「我?不会。」女孩冷冷的说,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真是大小姐出身,想来也不会做这种活,而冷淡的态度又算是噎了我一次,我无奈的转头,寻找其他可能的人选。

  「我给你剪吧。」

  说话的是苏裳。我回头瞄了她两眼,有点张不开口。她少了一只手,这种工作应该做起来有些困难。

  苏裳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她从旁边拿起了一件东西,是一套义肢。

  「初邪之前找人帮我要了这个,拿个梳子的话还是可以的。」苏裳说。

  「以前怎麽没见你戴?」我好奇打量着那件东西。

  苏裳低头咕哝着:「戴着难受。偶尔戴的时候你也不在。」

  那是有些简陋的金属加塑料组成的义肢,套在断腕上面使用。肘部关节的伸展可以控制义肢的抓取,肩部关节的长轴则可以辅助调整手腕的角度,看起来相当精巧。

  「嗯,够用了。走吧。」

  苏裳去找了个剪刀,然後跟我一同进了内舱里的小浴室。这地方没人干扰,清洁起来也方便,最重要的是有个镜子。

  对浮空飞艇来说,每一寸空间都显得弥足珍贵。这个浴室一共也就只有十平米大小,紧挨着飞艇能源炉,相当闷热。

  想要找专业的美发设备也不是不行,燃墟那里就有。无奈我这里怎麽都算是部队编制,一把梳子一把剪子就是能找到的所有东西了。

  根本找不到合适围的长布,为了不让头发弄进衣服,我干脆脱掉了上衣,干净利落的坐在了镜子前面。

  「想怎麽剪啊?」苏裳站在我的身後,一下一下的梳着我的头发。

  木质的梳齿轻轻的划过我的发隙和头皮,微微发痒,却有些舒服。

  「你看着剪吧,剪短。」我闭上眼睛,防止头发进到眼睛里。

  剪刀的咯吱声响了起来,额前的头发窸窸窣窣的开始下落,落在我肩膀和胸前。

  苏裳剪得很慢,她柔柔的按着我的耳朵,清理着侧面。当她转到另一侧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这边耳朵会疼吧?」

  之前刺客来袭的时候,我一边的耳朵被撕裂了。虽然已经缝合过了,但距离痊愈还有一段时间。

  「不碍事,这伤我都快忘了。」

  苏裳的动作更轻了。剪子与头发摩擦的声音不断地灌入我的耳中,我闭着眼睛,在这种轻柔的节奏中慢慢变的有些困倦。

  这麽多年的战士生涯赋予我了一项技能——坐着睡觉的能力,这要得益於佣兵时期如履薄冰的警惕性。因为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安心睡觉,肌肉不得不保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状态。

  等我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觉。

  我抬头看向镜子,原来垂过眼睛的头发已经变成了紧贴头皮的短发。苏裳剪发的水平真的不错,看上去就好像是用推刀剃出来一样整齐。

  身後的女孩还在继续工作着,她透过镜子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後嘴角露出了笑意。

  那笑容很难得。在坠入黑暗之後,这种单纯而简单的笑容是苏裳不曾流露过的。

  「笑什麽?」

  「你刚才睡着了。」女孩将眼睛挪回到我的後脑勺。

  「没有,我刚才在闭目养神。」我撒了个小谎。

  苏裳轻笑了一声:「你刚才打小呼。」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好在到了这个年龄,倒是不会再脸红了。

  剪刀的声音越来越慢,那声音让我感到无法言说的宁静。

  最後,剪刀的声音停了。苏裳用手指轻轻抚扫着我身上的发屑,温热的指尖划过我的肌肤,让我的心跳突然快了那麽一两拍。

  女孩的手指抹过我後肩的一道伤疤,就好像在体会那疤痕的质感。

  「有很多刀疤。」苏裳轻柔的说。

  「那道是很早以前留下的。那时候我还是个菜鸟佣兵,对手也弱的不值一提。」我说。

  「那这里呢?」她又将手指挪到了我的颈侧,「这里看上去……很危险……」

  我沉吟了几秒:「那场战斗输得很惨。有同伴死了,我也被敌人用剑横在了脖子上。好在最後被被我挣脱了,或许对方没有真的想杀我吧。」

  那是在穹顶之役中被雅魅安留下的伤痕。造化弄人的是,她的主人竟然是奥索维,而奥索维现在却是和我站在一起的同伴。那时候谁也不知道现在会这样,这一切就是隐藏在命运下的因果吧。

  「还有这里……」苏裳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我喉咙上方的那一道。

  「那是一个女人给我留下的礼物,是为了伪造我的死亡所做的事情。只不过,她救了我,自己却死掉了……」

  我静静的讲述着微凉为我付出的一切。那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这让这个世界显得如此残酷,那种绝死之时的挣紮和执念,终究会被所有人忘记、被时间所忘记……而终有一天,或许也会被我所忘记……

  就在我快要被悲伤的回忆所淹没的时候,苏裳用双臂揽住了我。她探过身,吻起了我脖子上的伤痕。湿润的嘴唇含住了皮肤上隆起的刀疤,一股酥麻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後脑。

  我抬手想要阻止她,但是在触到她头发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微微有些潮湿的秀发像陷阱一样缠上了我的欲望。

  我的手攀上了苏裳的脖子,她毫无保护的、最脆弱的地方被我控制在了手里。我没有用力,而是忍不住轻轻抚住了她。这时候的苏裳仿佛得到了许可一般,抬起头来,用嘴唇和我触在了一起。

  我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纵容自己。苏裳也是一样,她恐惧着不知何时会再次冷却如冰块的我。她探索着,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情绪透过微小的动作传递给我。

  苏裳用嘴唇以最微小的触感摩挲着我,那对嘴唇仿佛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只要你不走出自己的一步,它就会永远的和你保持这个距离。

  我感到浑身都要颤抖起来了,一种诡异而矛盾的情绪几乎要从我的身体里炸裂开来似得。

  我站了起来,手扶在了门上。苏裳就站在我的身前,我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呼吸声,也能够闻得到她身上清澈的气息。她看着我,眼睛里流淌着我从没有看过的感情。那已经不是最初身为被拯救者的苏裳所拥有的眼神了,那是我从没见过的存在。

  我曾经拥有过的女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有过这种眼神。我仿佛清楚那代表着何方,又觉得自己似乎什麽都不懂。

  手向下滑去,落在了门把上面。我微微用力就可以将门推开,然後走出去,就好像每个人每天都会做的那样。

  我锁上了门。

  我想知道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麽。

  当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哒,苏裳的呼吸的声音仿佛爆炸了。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我靠近她,她仰着头看我,死死的用眼睛盯着我,就好像永远不会挪开。

  我没有抱她,她也没有抱我,两个人就这样若即若离的相对而立。我低下头,她迎了上来,双唇变成了我们唯一相接的桥梁。

  先是如同之前那样轻微的触碰,然後我们的舌尖交触在了一起。当我们发现这并不够的时候,她已经将舌头完全的侵入了我的口腔。我回击着,推挤着她,微微的撕咬着她,在思绪的混沌种想要抓住什麽。

  我什麽都没能抓住,所以我们悻悻的分开了双唇。我伸出手,拨开了苏裳衣服的一只肩带,她胸口雪白的肌肤和肩膀连成了一片光芒。我又拨开了另一只肩带,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像叶子一样落到了地上。

  我揽住了她的後背,将她拉向自己。苏裳顺从的将自己贴在了我的胸口,她紧紧地抱住我,火热的身体和我靠在了一起。

  在她的身体上,我也看到了无数隐隐的伤疤。和我不同,那不是利器的痕迹,那是人类最令人作呕的恶意所留下的罪恶。

  苏裳被那群食人鬼蹂躏了很久,无所不用其极的虐待和欺淩摧残了她的精神,也在肉体上留下了这些东西。

  这个女人以普通人的姿态被拖入了黑暗,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她活的很好,站得很直。就算没有力量,她也有资格和任何一个战士站在一起。

  乐观者的悲伤、悲观者的欢笑……光明世界的黑色、黑暗世界的光辉……哪一个才是真正珍贵的东西呢?

  很好,那就活着吧,欢迎来到真正的黑暗世界,这里也没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我一把抓住女孩的一只乳房,她不大,但嫣红的如此美丽。我再次用力吻上她的唇,然後把她挤在了墙上。

  苏裳柔柔的闷哼了一声,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接受着我的洗礼。

  另一只手抚摸着她颤抖着的腰,还有她的小腹,从来没战斗过的苏裳保持着所有普通女孩一样的柔软。我继续探下去,将手伸进了她的内裤里面。

  苏裳搂着我脖子的手一下子绷紧了。我的手仿佛进入了一片湖泊,大概在我站起身之前她就已经湿润了,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扯开自己的裤子,拉起苏裳的一条腿,然後进入了她的身体。

  苏裳发出了一声努力压制着的泣鸣,她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大口的喘着气。

  火热的穴口被我用力撑开,慢慢的探索着每一寸领地,一直到进无可进为止。我感受到了最里面那富有弹性的凸起,结结实实的和我的东西吻在一起。

  被食人鬼蹂躏过无数次的小穴,再次迎来了入侵者。再次感受到这种冲击的苏裳好像被勾起了可怕的回忆,但是她没有躲闪,而是紧紧地抱住我。

  就好像在说,有你我就不会怕了。

  我揉弄着她的胸部,轻轻用指尖夹起苏裳的乳尖,一直拨弄到她的欲念超过了恐惧为止。

  她的腰动了起来,於是我也动了起来。

  「啊……啊!」

  苏裳用双腿紧紧地夹住了我的腰,整个人被我顶在了墙上。她不再压抑,随着我的不断抽插,发出了凄美的呻吟声。

  我抱住她的屁股,努力将自己的肉棒一次又一次的贯穿她的穴口。被击痛的子宫似乎在不断地後退着,又忍不住一次次探上前来。

  闷热的小浴室里,我和女孩全都大汗漓淋。她身上被自己和我的汗液弄得无比湿滑,两个人的身体粘在一起,不断地摩擦着,以最最狼狈不堪的姿态宣泄着自己的感情。

  在我疯狂地冲击之中,苏裳很快就泄了。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麽。一股水流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腿流到了墙上,又流到地上。子宫像是痉挛一样带着她全身缩了起来,几乎要让大脑爆炸的快感激的苏裳发出了哭泣声。

  我没有饶过她,反而更加用力的冲撞着她精疲力尽的身体。苏裳咬住嘴唇,陶醉一般看着我,昏昏沉沉的发出无可奈何的哀叫。她的腿夹不住了,身体向地面滑去。

  我紧紧托住她,没能让她逃跑,坚挺的肉棒依旧顶的她悬在那里,一次又一次榨取着女孩初次高潮的汁液。

  「不行……不行了……我……受不了……啊啊……」

  又强行忍耐了我十几分锺的蹂躏,苏裳再也承受不住了。虽然还想再让我爽一会儿,但她忍了半天还是哭泣着发出了求饶声,连胳膊都没办法再箍住我的脖子。

  我用最後几下猛力的撞击掏净了苏裳最後几声呻吟,然後在她的子宫里一泄如注。

  软成一滩的女孩猛吸一口气,仿佛窒息一般。乳白色的精液顺着她红肿的阴部流了下来,爱液混杂着些许暴力留下的血迹,让她的下身变得一片狼藉。

  我抱她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放了下来。

  过了半天,她才恢复过来。女孩看着我,露出了不久前那种纯真而简单的笑容,然後吻了我的脸颊。我想,那笑容从今之後不会再是奢侈品了。

  我洗了澡,然後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也洗了澡。苏裳洗的有些艰难,下身的疼痛让她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僵硬。

  我们穿好衣服,然後我帮她擦了头发。苏裳坐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我们,面容安详而柔弱。

  「以後你不用再担心我了,」女孩看着镜子里的我说道,「阿杰会好好照顾我的,我也会好好和他一起。」

  她是怕影响我和初邪的关系?或者只是说说让我安心的话?也许她说的就只是事实而已?

  这都没关系了。我对她笑,感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曾经天真普通的苏裳在那间腐烂的别墅里死去了,并且一直死去着。直到这一刻,她将在黑暗世界中重新复活,坦然的去面对自己世界的翻覆。

  **   **   **   *** ** ** **

  几个小时之後,我带着自己直属的队伍进发到了芬里尔师团所在的防线。

  为了保证部队的机动性,作物培育飞艇都被安置在了相当靠後的位置。战士们自带了三至四天的口粮,开进到了距离总指挥中心二十多公里之外的区域。这段距离是奥索维特意设立的缓冲区,在战况有变的情况下给後方的部队赢得应变的时间。

  我们的战略安排十分缜密,所谓的战况有变其实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宫王显身了。

  据奥索维的猜测,宫王想要行走於暗面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至於他什麽时候会来到我们的面前,完全取决於那个代价是什麽。他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猜测到。我麽能做的就是在他出现之前打赢每一场战斗。

  我在很久之前领导支援小队的时候,手下最多也不过两三千人。两三千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所能看到的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脑袋而已。当人数上万的时候,就只能用漫山遍野来形容了。

  五万人的军团已经整好了队伍,慢慢向宫族来袭的方向压了过去。视野所及之处全都是人,看上去真的就像一道延伸到地平线的墙壁。

  除了方先生和方不凝之外所有人都跟着我来了,我们来到了大部队的正後方,和芬里尔及其直属部下站在一起。

  「竟然亲自跑过来督战吗?」芬里尔对我微微躬了下身,然後笑道。

  「不是来督战而是来参战的。这是已经许诺过的事情,我会和他们一起战斗。」我说。

  「啊,还这麽在意形象工程。」芬里尔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一种不客气的感觉,性子直的人就这点不好。

  「第一战,士气很重要。」我这样说着,将自己的通讯器要连上了旁边指挥系统的通讯装置。

  指挥系统就是由这种长短波通讯器连接起来的网络,也就只有二战时期的科技水平吧,但在这种地方却出奇的好用,毕竟里奥雷特完全不会在乎我们的战术调配,不需要担心窃听什麽的。

  师团中每一阶级的指挥层都有着独立的频段,百人的作战小队中还划分着十人一组的战斗班,我把通讯频率级别调到了最低,开始向整个师团说话。

  「芬里尔师团的战士们,这里是你们的军团长,这场战斗我会和你们在一起。这是第一场战斗,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训练中学会的东西用出来。只要这麽做了,我们就可以赢下来,并且活下来。不需要害怕,因为我们身边有五万名同伴,用这场胜利赢得同伴们的尊重吧。」

  我关上了通讯,然後带着人向军阵中央走了过去。

  幽鬼的三人护着初邪在後方等我,并没有一起过来。初邪就算是再任性也不可能让没有战斗能力的自己靠近战线,她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瓦琳娜身边。

  「放在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你会说出那种话。」布鲁瑟在我身边笑着说。

  「让你意外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笑笑,「只是今天应该轮不到我们出手了。」

  按照奥索维传授的军阵技巧,靠普通的战士来对付低级魔兽的攻击并不困难。除非出现真正棘手的战兽,否则我们胡乱参与战斗就只是给战术的执行增添麻烦而已。

  我穿过队伍,来到了最前线。两旁的战士看着我们,我从他们那里获得了某种尊敬。这种尊敬并不昂贵,在这种大战之前,所有人的神经都会脆弱的如同锈铁,我能够站在这里就会换来他们的依赖和尊敬。

  五万名战士排成了五排,每个人之间都留出了五人位的空隙来进行前後排的替换。队列整齐的像是精密调校过的齿轮,只等着这个庞大的暴力机器一声令下就会转动起来。

  地平线上出现了魔兽的身影,地面开始震动。

  这种场面我已经见了很多次,旧反抗军战士也一样。但其他的战士不是,尤其是我麾下这个军团的战士,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没能见识过魔兽之潮。他们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能量纷纷从自己的身体里溢了出来。周围的能量波动一阵接一阵的冲刷着每个人的神经,原本能够保持冷静的战士也被激的提升了能量。

  通讯器里传来了上层指挥官的号令,战士们将手里的武器纷纷举了起来,第一排的战士在武器上附着了自己的能量。

  宫族的魔兽群相互推挤着咆哮着,从一片细密的黑点慢慢变成了视野内清晰可见的狰狞怪物。当它们冲到足够近的地方的时候,一声喝令从通讯器中响了起来。

  第一排战士的剑身爆出光芒,战阵的前沿好像被点燃的纺织物一样画出了一条夺目的亮线。紧接着,万道能量刃被整齐的斩了出去。

  完成攻击动作的瞬间,第一排的战士立刻後撤,第二排的战士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整个队伍如同波浪一般流动了起来,接连不断的能量刃如同激射的炮火一样疯狂地向敌兽倾泻了过去。

  血浆好像浪花一样立刻在兽潮的前线翻涌了上来,後面奔腾而来的兽群被前面的屍体绊倒,摔倒了一大片,紧接着又被後面的魔兽活活踩死在了地上。

  由於队伍轮转的速度极快,所以战士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凝聚高强度的能量刃。这些能量刃扫进兽群,立刻就能产生有效的杀伤。兽群来得快死的也快,在呼吸之间,前进的兽潮仿佛真的被我们的攻击给硬生生的抵在了原地。

  我眺望着被我们牢牢封锁住的兽群,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爽快感。以这个速度下去,四十万的兽群被消灭殆尽也不过是十几分锺内就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後突然传来了一道强大的能量震波。

  我扭头看去,竟然是瓦琳娜带着初邪飞了过来。她飞的速度极快,以至於我在百米之外就感受到了她的能量震荡还没等我开口,初邪就向我吼了起来。

  「兽群里有很诡异的魔力波动!!你快和奥索维通告!!」

  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魔力风暴在兽潮中爆发了出来。数以万计的低级魔兽惨嚎着,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紧接着就从血肉之中爆出了无数令人作呕的触手。

  漫天的触手像一张大网般生长出来,每一具魔兽的屍体中都钻出了远远超过其本身阶级的里奥雷特。

  这些新诞生的里奥雷特有着非常明显的宫族特征。它们凝聚起防护罩,重新凝聚在一起,顶着我们的攻击开始了冲锋。

  宫族竟然用低级魔兽当做了自己的载体。他们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势要让我们付出轻敌的代价。他们涌了过来,仿佛能量刃的攻击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大吼着提醒着周围的同伴。所有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开始疯狂地提升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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