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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6·2

  回到学校后,就再也没跟妈妈联系过了。虽然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得不行,但我知道,现在是绝对不能主动和妈妈联系的。

  面对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我将闲暇时间全都投入到了赚钱上去,期望可以转移注意力。靠游戏赚钱的计划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了。不过我对网络游戏没什么兴趣,行业内的情况也不怎么清楚。

  期间利用闲暇时间,舍友带我去他老家拜访了一家大型游戏工作室,让我对这个灰色产业有些些许了解。一个是不用交税,一个是投资比较少,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再三考虑之后,干就是了。

  先去交易市场卖掉了手中的邮票,凑齐了资金。本来打算租一间空房子,但市区内房价太高。反正我对学习也没什么兴趣,干脆直接跑到郊区找了间房子,平时没什么事,就不回去了。

  其他的钱,拉了几条网线,买了几台电脑,又去闲鱼上收购了一些旧手机。因为我打算用辅助外挂,所以没有像其他工作室那样请人工,但每一台机子都需要配一个外挂,一个月下来也不少钱。

  由于初入这行,不是很了解,新鲜感比较强,也不知道什么职业效率高,所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再加上挂着也挺方便,感觉挺简单的,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出菜了。虽然效率不太高,但也算是开门红,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平时没什么事儿,就又开始惦记起了邮票,一有空就往邮币交易市场跑,期间还捡了几次漏儿,赚了笔小钱。时间一长,精神就懈怠了,反倒将游戏抛在了脑后。

  俗话说,乐极生悲。逍遥的日子没过多久,游戏公司就给我了当头一棒,严厉打击工作室外挂。游戏账号全被封禁。

  虽然收回了一些成本,但远远不及开销,这么惨淡的收场,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挫败感。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痛定思痛,总结经验,打算重新开始。

  经过了上次的教训,我决定摆正姿态,并制定了严格的规划流程。首先要深入了解游戏,并亲自手动练级,掌握打钱技巧。然后有目的的选择使用外挂,最大可能的降低成本,避免封号。

  从那之后,基本上就不去学校了,待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盯着游戏看。皇天不负有心人,随后的一个月里,赚了八千多块。这钱在北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个尚在读书的大学生来说,也算是不小的一笔收入了。

  但我并不满足于此。出场胜利果实后,准备扩大战果。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现自己想的太美好了,游戏公司又开始对封号了,而且是无止境的封号。起了一批号,还没成型就给封了。又起,又封。大量的自己投入,没有任何产出,收益几乎成了负数。

  恰好又到了年底,由于心思不在学习上,期末考试一塌糊涂。期间一直没有回过家,也没跟妈妈有过联系。倒是北北打来过几次电话,还纳闷妈妈怎么突然又不结婚了。

  寒假来临。

  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没有回家的打算。虽然对妈妈的思念与日俱增,但好在没有再收到妈妈要去相亲的消息,多少给了我一些心理安慰。

  这天上午,我正在调试账号,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来一瞧,竟然是妈妈打来的。我瞬间心跳加速,激动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按下了接听键,然后镇定的说了一声‘喂’。

  “小……咳咳!”也不知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妈妈的声音有些干哑,清了清嗓子才恢复了正常:“小东,在干什么?”

  许久没有联系,妈妈是在刻意的调节气氛。我故作平淡的回道:“没什么呀,在看书呢。”

  “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不是很理想。”我实话实说,但也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她。

  “嗯……学校还有事吗?”

  妈妈在试探我。

  “没什么事。”

  “那……车票买好了吗?已经到年底了,春运人又多,票不好买。”

  “我正想跟您说呢,我提前没买好车票,嗯……加上这边还有点事儿,今年过年就不回去了。”

  “过年不回来了?”妈妈有些惊讶。

  “嗯,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那行吧。你一个人在那边……多注意些安全。”

  “嗯。”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我忍不住喊了声:“妈?”

  “嗯?”

  “还有事吗?”

  “啊……没事了。没什么事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哦……那……挂了吧。”

  挂断电话后,我依旧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当听到了妈妈声音的那一刻起,压抑了许久的思念之情,犹如决堤一般,爆发了出来。我现在真的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去,见到妈妈。但我知道,我必须要忍。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赚钱上。虽然前两次的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我并没有就此放弃。我加了几个游戏外挂群,通过群友聊天,分析小散玩家的套路,这才意识到,原来大家都是低价收购的成品号,直接上挂的。很少有人像我这样,靠外挂练号,本还没收回来呢,就给封了。

  跟其他人聊天后发现,游戏官方对外挂的打击力度比较大,大部分的工作室都是以手工为主,外挂追求的是在封号前,能赚一笔是一笔。

  重新研究了一下套路,找到了一条手动练号的捷径,而且能同时操作数个号升级,成型前,每个号已经能够赚到差不多一千块钱了。然后将这些不之前的号,扔给外挂打钱,即是被封了也不心疼。

  累是累了点,但收获还是相当可观的,月底结算时,竟有一万五千块钱的收入,最关键的是稳定。这次的成功,着实让我感到兴奋。

  持续的忙碌,缓解了对妈妈的相思之苦。大年三十晚上,我一个人在郊区的出租房里忙碌着,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中有股莫名惆怅。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等春晚开始之后,我炒了两个小菜,买了瓶酒,自斟自饮。看着电视里欢快的歌舞小品,而房间内却是一片冷寂,我的心里忽然产生一丝恐惧,如果我和妈妈的关系就此了断,我会不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过一辈子。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新年快乐!还配了个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表情包。

  过了一阵,妈妈回了一句新年快乐的表情包。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一想,还是放弃了,随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人就是这样,习惯成自然。以前总是缠着妈妈,一天不联系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现在隔的久了吧,对于心中的这份苦闷,竟然还有那么点适应了。

  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晚上决定早点休息,给自己放个年假。临近十二点时,屋外陆陆续续的响起了鞭炮声,主持人也开始了倒计时。

  新的一年终于来了。我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今年和妈妈的关系,能有一些实质性的进展。

  窗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我拿起手机,打开妈妈的通讯录,犹豫了许久,发了个信息过去。问道:“您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了句:“没呢。”

  “春晚看了吗?”我没话找话。

  “看了。”紧接着又发了句:“没什么意思。”

  “嗯,没去年的好看。”

  等了好半天,妈妈也没回消息。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吧。

  等了许久,我又问了句:“睡了?”

  “没。”

  忽然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妈妈竟然有了些陌生的感觉,就跟许久未见的远房亲戚一样。平时那一身油嘴滑舌哄女孩子本事,这会儿也都施展不出来了。

  这回轮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妈妈问道:“年夜饭吃的什么?”

  “自己炖的排骨,炒了两个小菜。”

  “一个人?”

  “嗯。”

  又过一会儿。

  “最近忙吗?”

  “有点。”

  “年后回来吗?”

  “看情况吧。”

  “嗯。”

  接下来我和妈妈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

  大年初一,我给自己放了个假,独自一个人去市区里逛了一天。因为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往日繁华拥挤的街区,变得冷清了不少。

  中午吃饭时,接到了北北的电话。

  “哥,你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

  “那怎么过年都不回来呀?”

  “我挺忙的。”

  “你说的是人话吗?”

  “啊……我有点事。”

  “你不在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嗯……少了点气氛。你不在,我跟妈妈怎么也嗨不起来。”

  “多大的姑娘了,也该矜持点了。嗨什么嗨。”

  “你们感觉你们一个一个都奇奇怪怪的?”

  “嗯?你们?”

  “嗯,你和老妈。都挺奇怪的。”

  “老妈怎么了?”

  “老妈也是闷闷不乐的,跟谁欠了她钱不还似的。唉?你不回来,是不是跟咱妈有关啊?”

  不得不说,北北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有时候直觉还是挺准的。

  “没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没准。怎么了?想我了?”

  “有点。你不回来,都没人跟我吵架,怪没意思的。”

  “你吵又吵不过我,还总愿意跟我吵,你这不是找骂吗?”

  “行了,你别回来了!”说完,北北气呼呼的把手机挂了。

  刚挂断没多久,电话又来了。这回是安诺打来的。

  “喂?哥哥……咳咳咳……”

  “啊?怎么了?感冒了?”

  “有点发烧。”安诺声音软软的,气若游丝。

  “那你多喝点热水。”

  “喝着呢。咳咳咳”

  ……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安诺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沉默了半天,我又加了句:“多休息。”

  “躺着呢。咳咳……哥哥。”

  “嗯?”

  “新年快乐,咳咳咳咳咳……”

  “你也新年快乐。别说话了,越说咳的越厉害。”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准。”

  “咳咳咳……咳咳……”

  “看医生了吗?”

  “看了。”

  “不是什么绝症吧?”

  “托哥哥的福,咳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好休息吧。等回去了我去看你。”

  “嗯。”

  刚要挂断手机,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句:“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嗯,还好。”

  “那行,好好休息。替我向老爸问声好。”

  挂断手机,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与安诺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也说不清,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要说恨吧,确实是有的,毕竟她是造成我们家分崩离析的元凶。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将错全都怪在她一个人身上,又有失偏颇。我和老爸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又像是个受害者。

  我能感觉得出,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但这份感情又多少带着一些扭曲。作为哥哥,我其实是真心希望她今后的人生可以步入正轨,一如妈妈对我的期望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回是陆依依打来的,真是赶巧了。

  我按下接听键,说了声:“喂?”

  对面半天没动静,我又说道:“怎么不说话?”

  “死了没?”陆依依的声音冷冰冰的,听口气有些不悦。

  “托您的福,还没死透。”

  “你是不是另结新欢了,打算跟我分手?”

  “此话怎讲?”

  “你那么长时间也不主动跟我联系。”

  我戏谑的笑道:“你也没主动跟我联系啊。”

  “你是不是男人啊?”

  “不是你要在恋爱中,保持低位平等的么?”

  “我……我是这个意思吗?”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我最近是真的有点忙。”

  “还在忙着弄游戏?”

  这事儿我只跟陆依依透露了,因为只有她会无条件地支持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反对。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的脾气她太了解了,知道劝我是没用的,想要让我回头,只能等着我自己撞墙。

  “嗯。”

  “有赚到钱吗?”

  “形势一片大好。”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真不打算上学了?”

  “我对读书上学真的兴趣不大,能坚持着考上大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在教室里憋上几年,估计我会疯的。”

  “那要是让你妈知道了,怎么办?”

  “我觉着我妈,会理解我的。”

  “哼~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你老妈的刀子劈下来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你把我妈说的跟个变态杀人狂一样。不是,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呀?”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就这么忙啊?你美国总统啊?”

  “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

  陆依依得意的笑道:“我跟你说,我宿舍里的几个姐妹都能说得很,你现在吵架真不一定吵的过我。”

  “嗯,你这算是近墨者黑啊。”

  “少贫嘴。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北京好玩吗?”

  “好玩啊。怎么?你想过来找我啊?”

  “嗯……有这个打算。”

  “那就过来呗。我给你报销路费。”

  “真的?”

  “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那我多带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谁啊?”

  “我妈。”

  “不是,你过来就过来,咱们俩好久没见了,亲热亲热,过个二人世界。你把你妈带过来,算怎么回事?”

  “嗨~ !你不知道,我妈她连相了几次亲,都吹了,心情不太好,我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你妈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陆依依轻叹一声,苦笑道:“怕自己岁数大了,没人要,孤独终老呗。”

  “要说你妈自身条件不错,身材模样怎么也在八十分以上,就是性格太差了,跟个母老虎似的。”

  “不准你这么说我妈,那可是你未来的岳母。”

  “是是是,咱们人不错,将来一定能找个合适的老头,安度晚年。”

  “你这话千万别让我妈听见,非大耳刮子抽你不可。”

  “得!你妈还是母老虎。”

  “行了,别贫嘴了。你招待不招待吧?”

  “哎呀~ !你都说那是我未来岳母了,我还真能不让她来玩啊。”

  “那行,说好了啊?过几天我们就去。”

  “嗯。行了,挂了吧。”

  “这就挂了啊?”

  “那不挂还干什么啊?”

  “你不觉着少点什么吗?”

  “少点什么?”

  “新年快乐啊!你个猪头!”

  说罢,陆依依气呼呼的把电话给挂了。我不由得苦笑一声,这大过年的,一个个都劲儿劲儿的。

  大年初一后,我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去。我这边没法住人,所以约定好了时间之后,提前替她们订好了酒店。

  到了初八那天,我早早的来到了机场。飞机降落后,旅客陆陆续续的出关,我随着人流四处打量,寻找陆依依和蓉阿姨的身影。

  就在伸脖子四处观望时,忽然听见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喊道:“哥!”

  循声望去,只见北北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梳着羊角辫,欢快的朝我跑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得一愣,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啊?我不能来吗?”

  “不是,你跟陆依依她们来的?”

  “是啊。不仅我来了,老妈也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探头向她身后望去,只见三个女人拖着行李箱,朝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是陆依依,后面紧跟着的是蓉阿姨,而她的侧后方,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大美人,我的妈妈。

  妈妈穿着一身黑色长款羊绒大衣,深蓝色绒面高跟鞋,头戴深蓝淑女帽,鼻梁上架着黑色蛤蟆镜,挎着普拉达的包包。虽然穿着打扮比较符合季节,但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细长的脖颈,嫩腻如玉,还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妈,您怎么来了?”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激动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妈妈扶了一下一下墨镜,冷冷的反问了句:“怎么?我不能来?”几个月不见,依旧是那样的盛气凌人。

  “瞧您这话说得,您能屈尊就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妈妈还没开口,蓉阿姨就忍不住嘲讽道:“我说凌小东,刚来几个月啊,你这说话越来越像百儿京儿人儿了啊。”

  我笑道:“北京人儿也没您这么说话的,嘴里跟含了个灯泡儿似的。”

  蓉阿姨瞪了我一眼,陆依依怕她妈妈生气,忙数落我:“凌小东,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没大没小。”

  我连忙就坡下驴,点头哈腰:“是我不对。蓉阿姨您好。您辛苦了。”说罢,我就去接她手里的行李箱。蓉阿姨倒也大方,直截了当的交给了我。

  “那我的呢?”陆依依不满的问道。

  “给我给我。”我又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将陆依依的行李也接了过来。

  “算你会做人。”陆依依拍了拍手,然后挎着自己老妈的胳膊,一碰一跳的朝航站楼外走去。

  我突然想起了妈妈,扭头望向她。虽只有几个月不见,但感觉真的是很久很久了。我想要将妈妈手里的行李接过来,但无奈两只手已经被占了,只能带着无奈和歉意,看着妈妈。

  妈妈瞧出了我的窘境,对我说:“行了,我自己来吧。”说着,迈着干净利索的步伐,朝外走去。

  那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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